即使手边搁满上好的伤药,我还是保持了三天俯卧姿态,宁可选择新陈代谢自我愈合,也不让人给我上药,这些药罐倒成了拿来砸人的最好道具。
疼痛让我格外清醒,逃离的念头混合了满腹的怒气主宰神智。权衡再三,我不得不采用最为弱受却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法——
绝食。
减肥的女人有几个没试过饥饿疗法,权当节食了。
三天下来,我饿得前胸贴后背,到了晚上就猛灌凉水充饥。就在我以为这倒霉的穿越要以饿死为结束时,该来的人出现了。
“四哥……”胤禩几步跨到床前,快要触上我的手,又犹豫着收了回去,轻轻地说,“你这是做什么……”
“士可杀不可辱,没听过吗?”我摇了摇脚上的链子。
胤禩静默片刻,转到床尾丁零当啷地忙活一阵,脚上顿然一轻——链子解开了。他小心揉着我的脚踝,带着歉疚的语气低低说:“四哥,你别这样,你心里恨,就罚我吧。”
我冷哼一声,从他手里抢回脚的自由。
“四哥,我去了昌平,没能及时赶回来,不是故意把你留在这里不闻不问的……”他继续小声解释,等了半天见我没回应,端了粥蹲在床头。
“四哥,吃点东西吧。”
我撇开视线,努力抵御食物的诱惑:“都是软筋散,不如不吃。”
胤禩舀了一大勺送进自己嘴里,说:“什么都没有,真的,四哥,求你吃一点吧。”
虽然被一个孩子这样低声下气地对待有点那啥,我还是摆着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索性闭起眼。
良久,胤禩沉沉叹息:“四哥,从我发现你离开后,我喜欢上了喝酒和睡觉。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也好,让梦醒得晚一些,就能多见你一会。”
他吸吸鼻子,小心翼翼地说:“四哥,我只有你,也只要你。你不要走,好不好……”
“你很清楚我不顾一切逃出宫为的是什么。就算我留在你身边,也不过像只老鼠蜷缩在见不得人的地方,八弟,你觉得我会留下吗?”我踢了踢脚边哗哗作响的铁链,略略苦涩地笑,“这些,难道是我要的?”
“那么四哥,我要怎么做才能留下你?”他的话里透着企盼。
我睁眼看他,那哀伤的期待让我心生不忍。我对自己无奈地摇了摇头。即便胤禩对我这样,我竟然……还是不恨他。
“跟我一样,放弃阿哥的身份。”我一字一顿,说出他不可能接受的条件。
对于胤禩来说,皇子的身份是他唯一也是最后的筹码啊……
果然,过了几乎半柱香的工夫,胤禩结束沉默,轻轻磕响瓷碗:“喝点粥吧,四哥。”
去掉了锁链,我开始大口吃东西。绝食本就是手段,现在得积蓄体力。我深吸口气,估摸着肚子还有空隙,伸手又抓起一个馒头。
嚼了几下,牙齿忽然咬到了什么怪东西。我吐出来一看,竟是个小蜡丸。捏碎蜡丸,里面藏了个更小的蜡丸和一个小纸团,纸上只写了简单五个字:蒙汗药,三更。
嘎里?我在纸条背面看到红莲教的标记时,肯定了想法。
我捏着这颗跟梧桐子差不多大的蒙汗药,反复琢磨怎样才能成功。下药可能不难,困难的是怎么出去……
正思忖,门外忽然响起请安声。我赶紧藏好药,把蜡衣埋进花盆的土里,纸条只好委屈自己吞下去。等胤禩推门进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若无其事地喝茶。
胤禩看到我面前一片狼藉的饭菜似乎很高兴,小脸展开一丝笑意坐到我边上,又往我这边略略倾身。
“四哥,我要到了巡查两广的差事,我们可以去那里逛个一年半载的。听说那儿风景好,很适合玩乐……”
我淡淡打断他:“那你福晋呢?”
他愣了愣,说:“这是皇差,跟她有什么关系。”
“那么我跟去算什么?随从?暖床?”
胤禩脸色发白,紧张解释:“不、不是的四哥……我,我想让你开心些……”
“八弟,你还不明白。”我轻轻叹气,“这不是我要的自由。”
胤禩咬了咬唇,颤声说:“四哥,等我当上了皇帝,我一定会让你……”
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自嘲地笑,慢慢啜茶。
他不光是为了我要当皇帝,自然也不会为了我放弃皇位。
“难为你了。”我敷衍地说,心思一飘,忆起曾经也有人跟我说过,去惠州坐荔枝树下吃新鲜荔枝。伴着阵阵隐痛的,却是心酸的想念。
被囚禁的烦躁和思念的苦痛疯狂撕扯我的心,手指不觉捏紧了茶杯,直到胤禩微凉的手覆上来才回过神。
“四哥?”
我不着痕迹地拂开他的手,说:“忽然想吃颀瑞斋的豌豆黄和凤元楼的秘制八宝汤。”
“好,我这就让人去。”
“还有荣家的樟茶鸭和得意坊的红烧鱼头。”我慢悠悠开着菜单,生出些许“最后的晚餐”的怅然。
胤禩奇怪地瞄我一眼,垂下目光。
樟茶鸭、红烧鱼头,都是他爱吃的东西。
菜肴摆了一桌,胤禩拿着象牙筷亲自伺饭,左一口菜,右一碗汤,不亦乐乎。
“你也吃呀。”我塞着满口菜,含糊道。
胤禩轻轻沾了口汤,又忙着给我夹菜。
“胤禩,”我吞下食物,笑得轻松,“你在怕什么?”
他顿住动作,闪亮亮的眼睛看住我:“四哥……原谅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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