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此时。
“勋爵,我不明白,”趴在担架上,面色苍白的多伊尔不顾皮洛加的阻止,用力支起上半身,声音疲惫:“牺牲是错,不牺牲也不对。”
“那长官,我该怎么办?”
许多人脚步一滞。
马略斯也轻轻一顿。
他望向远处的泰尔斯,让后者心中一紧。
“既然牺牲是交易。”
守望人幽幽地开口:
“那么交易的时候,就别误判了天平两端的价值,世界上太多的东西——假大空的虚言,用心险恶的阴谋,恍然未觉的习惯——都能混淆它们,诓骗你去作出不公平的交易。”
马略斯转过头,看向每一个人。
“所以,当你决定要交易,”守望人话音沉稳,语气里却藏着泰尔斯辨认不出来的情绪:
“确保那是你自己的天平。”
他缓缓道:
“留在上面的,绝不能是连你自己都看不懂,就去盲目相信的砝码和刻度。”
此言一出,许多人陷入沉思。
泰尔斯默默不语。
几秒后,训练场上的卫队成员们各司其职,纷纷而去。
泰尔斯回过神来,举步向前,走向两位受刑者。
担架上,感知到什么的多伊尔艰难地抬起头,看到是泰尔斯后,露出一个奄奄一息的笑容:
“殿下。”
泰尔斯心情沉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道:
“你父亲怎么样了?”
担架上的D.D露出一个苦涩却逞强的笑容:
“你知道他的……吓得不轻。”
“应该会老实好一阵子。”
泰尔斯沉默了,几秒后,他拍了拍多伊尔的手臂,对另一边的哥洛佛也点点头:
“好好养伤。”
多伊尔跟哥洛佛被抬走了。
星湖卫队里的许多人也经过他的身旁,纷纷对泰尔斯行礼。
与他比过剑的老皮洛加,左手剑的佐内维德,前警戒官孔穆托,护卫翼里的高佬法兰祖克、呆呆的费里,刚刚跟着他过来的壮汉巴斯提亚和年轻的涅希……
“殿下。”
“日安。”
“愿您顺利。”
相处数月,一张张从陌生道熟悉的脸在眼前闪过。
不知道是否错觉,一夜过后,星湖卫队们起初给泰尔斯的那股陌生和不谐感似乎消散了许多。
至少,他们的行礼致意显得更加恭谨,却越发自然。
只有一个人除外。
“感谢您莅临,殿下。”
马略斯淡定地来到他面前:
“为我们的队务增光添彩。”
泰尔斯冷笑一声:
“增光添彩,这就是你邀我来的理由?”
马略斯像是没听出星湖公爵话里的愠怒,悠然转身:
“正好,武艺课要开始了,热身吧。”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
“我说,每次我觉得对你的印象有起色的时候,马略斯……”
他看着远去的那两副担架,冷冷道:
“你就非要毁掉它,是吧?”
“我最讨厌的亲卫队长?”
他的身后,巴斯提亚和涅希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地退开道远处。
马略斯浑不在意地挑出一柄练习剑,抛给泰尔斯。
“那么,您有过几个亲卫队长?”
泰尔斯冷哼一声,来到训练场中,挥舞长剑,开始热身:
“就你一个。”
“嗯——”马略斯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升调:
“那我就放心了。”
泰尔斯发出讽刺的笑声。
“顺便一句,”他不爽地看着守望人:
“我怎么总觉得,你说刚刚那句‘那些没有被鞭打的人’,是意有所指?”
马略斯微微一笑,轻松如故:
“也许是您误会了?”
泰尔斯拉出几个剑式,呼吸加速,把身体舒展开来:
“或者不是?”
马略斯耸耸肩,笑道:
“那就不是吧。”
他这副不咸不淡不温不冷的样子,把泰尔斯噎得够呛。
“话说回来……”
泰尔斯不怀好意地道:
“我怎么感觉你是在训诫他们不要冲动牺牲?不要盲目愚忠于王室?”
马略斯一边示意泰尔斯的动作再大一些,一边淡淡道:
“我说了,是您误会了。”
泰尔斯冷笑一声:
“或者不是?”
马略斯没有接这个话茬。
“热身不妨认真些,”守望人仿佛变回一个敬业爱岗的武艺课老师,他认真地道:“毕竟是您自己的身体健康。”
“得要您自个儿爱护。”
泰尔斯冷哼一声。
但他随即想起不那么愉快的事情。
“复兴宫那边,还没来人吗?”
“毕竟昨晚……”泰尔斯没说下去。
这个话题似乎拉低了温度。
马略斯沉默了一阵:
“没有。”
“但我向您担保,他们一定会来,或早或晚。”
在复杂的心情中,泰尔斯热身完毕,感觉浑身发热,微微出汗。
“好吧,今天是啥?打靶?剑架?还是挨揍?”
马略斯笑了笑,向远处招了招手:
“涅希?”
远处,见习先锋官涅希先是意外地指了指自己,在得到确认后,受宠若惊地走上前来。
泰尔斯翻了个白眼,认命也似地去找他的盾牌,准备挨——咳咳,对抗训练。
但这一次,马略斯却出乎了他意料。
“不,殿下,您就不需要下场了,”守望人笑眯眯地道,伸手指向座椅:“来,坐。”
“今天是演示教学,理论课。”
嗯?
演示教学?
理论课?
泰尔斯愣住了。
他看着手里沉重的练习剑,傻乎乎地道:
“那刚刚让我热身,是为了什么?”
马略斯笑得越发开怀:
“为了……保持良好习惯?”
泰尔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托莱多,”马略斯浑然未觉公爵殿下的杀人眼神,愉快地招来自己的传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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