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 六个人打了两辆车前往云非小区。
姜宁、姜蓉、顾修齐一辆, 赵然、纪阳、何盼一辆。
路上, 死一般的寂静, 前后两辆出租车上气氛冷凝得擅长聊天的司机不敢轻易搭话, 以限速最高的速度把客人们送到目的地。
到了公寓, 姜蓉拐进厨房做饭, 分明不会做菜的纪阳和何盼挤进去帮忙，赵然在阳台仰望天空，被风吹得再冷也不进去。
姜宁恨透这群没义气的小伙伴了, 闷头进了卧室，期望能有个缓刑期让她想想该怎么说。
杭白岚的掩护工作太不到位！
她才跑一个月就被抓住了，还是在医院做B超检查时被抓, 撒个谎说没怀孕都不行。
原著里, 原主怎么能在外面浪了五年还不被找到？大概是剧情需要那么个天才儿子来撮合父母？
顾修齐不可能放过她，黑着脸进了卧室, 顺手上锁, 杜绝姜宁中途逃跑和外面有人进来的可能。
他想问的事有很多, 话到嘴边, 出口的是：“说吧, 为什么要跑？”
大概是因为, 这是最初的最在意的疑问。
姜宁诚实地回答：“五百万。”
果然是为了钱！
五百万五百万，你掉进钱眼子里去了吧！
顾修齐气得想扑上去咬她，默念三遍“她怀孕了肚子里有个可爱的女儿, 不能动手不能咬不能打！”这才忍下。
“你果然脑容量可怜！”
姜宁瞪他：“你说谁可怜呢？”
顾胖橘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看来是时候来顿竹笋炒胖橘了！
换做以前，顾修齐怕冷战意思意思说一句就转移话题，今天嘛……呵，他还非得杠上不可！
“你不承认你脑容量可怜，那么我问你答。”
“说！”
“我的身价？”
“不知道，几个亿吧。”
“多少个五百万？”
“乘以二十。”
“正常人会选一个五百万，还是二十个五百万？”
姜宁：“……”这是道送命题。
按正常人的思维，肯定是钱越多越好，选择二十个五百万。
偏偏这个问题能够等身代入，还有个正常人的前提，而她选了一个五百万。
选前者，她不是正常人，选后者，她还不是正常人。
姜宁选择沉默。
许久，没得到回答的顾修齐从身后抱住姜宁，宽大的手掌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不带一丝□□地抚摸，为自己委屈，为还未出生的女儿委屈。
“女儿那么可爱，你怎么能忍心不要它？”
姜宁想说：就一团黑乎乎的阴影，你从哪看出那是女儿，还长得可爱了？
她还想问：你怎么知道我不要它？
“换做是你，在知道孩子出生后很可能患有白血病的前提下，你会留下它吗？”会选择生下它，让它来世间受苦，还是从源头截断它生存的可能？
顾修齐想了一晚上姜宁离开他和不要孩子的理由，没想过竟然是这个——姜宁怕女儿有病才不生？
这是什么破顾虑？扎小揪揪的可爱女儿差点因为这种破顾虑而消失，真的是……他恨不得翻过姜宁，赏她一顿竹笋炒肉！
“要！我能治好你妈，当然能治好我们的女儿！你妈这样的急性白血病还能短时间内从全世界找到合适的造血干细胞，我们的女儿一出生就开始找，绝对能找到！”
回答完问题，他想到了其他事：“白血病会遗传？那你呢？你没事吗？”
姜宁摇头，把妇产科那位男医生说的话复述一遍，“说是没那么大的可能。”
谁都会觉得她是杞人忧天，担忧那么微小的可能。可她偏偏知道，若生下来的是个男孩，恐怕会和原著一样患病。
无法告诉任何人她最担心的理由是什么，正如她要把自己不是姜宁的事埋葬。
顾修齐：“你既然担心，我们就准备着。我们回宁市，女儿出生后，保存好她的脐带血。万一不够，我们再生一个，一定能治好。”
白血病只要发现得早，有足够资金，不是不能治疗的病症。
治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回宁市？
姜宁嘴角一抽，“我收下你妈的五百万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回去。”
顾修齐：“……”
他咬着牙，压住蠢蠢欲动的手，忍住赏她一顿竹笋炒肉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字来：“你想怎么样？”
“云市风景好，适合养老，我和我妈在这里过得挺好。”姜宁决定把孩子生下来后已经想过了，“日后你想看孩子，我不会阻拦你。至于回去？不可能的。”
“你要留下来？”顾修齐问。
姜宁：“嗯。”
“行。”顾修齐点头，“等我几个月，我把宁市的业务转过来。”
“等等。”姜宁回身，见他一脸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大事的样子，不可置信地问：“你要把顾氏集团搬到这里来？”
顾修齐真这么干了，她会被顾氏集团几万员工扎小人扎到死啊喂！
想也知道“红颜祸水”“狐狸精”“苏妲己”等各式各样的话会砸到她身上，一想到那样的未来，她眼前一黑，想晕。
顾修齐认真地道：“你不回去，我就过来。”
除此之外，没有第二个解决办法。
他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有爸爸等同于没爸爸，有妈妈等同于没妈妈，女儿必须在爸妈的保护期待下来到这个世界，而后健康安全无虑地成长。
姜宁：“……”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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