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丹福斯换了一身干衣服。
他坐在床边,用一片面包沾着盘子里的肉汤,吃的很香。
有人告诉他,一会要他去楼下小客厅,莎拉要和他谈一谈。
昨天冒着大雨来到福斯庄园,总算没死在大雨里。
他知道自己虽然是货真价实的福斯家族后人,但是他老爹很多年前就被逐出家门了,已经很长时间跟这个家族没啥关系了。
来之前他想过,这里的人们也可能不接纳他,把他赶出去,那也没什么。
他娘临死前告诉他,一旦走投无路,就去找福斯家族,他姓福斯的。
莎拉坐在乔丹福斯对面。
她喊来庄园里的理发师,给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大爷理发。
他的头发虽然不多,但是太长时间没有打理,乱糟糟地,向头顶上扣了一堆杂草。
理发师动作很快,一头短发很适合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暖烘烘的剃须泡涂满了下巴和脖子,杂乱的胡须,显得人很潦倒。
理发师的剃须刀发出轻微的声音。
焕然一新的乔丹福斯坐在莎拉对面。
“我在监狱里待了十年,我出来不久,我娘就去世了。”
乔丹福斯摸出一支烟,划着一根火柴。
滋啦!
火柴头燃烧了,一股蓝烟冒出来。
乔丹福斯猛吸两口。
莎拉感觉他自幼就营养不良。
乔丹福斯淡然道:“我小时候过的还行,我爹没钱时,雷尼奶奶会给他钱,经常给。”
这个事莎拉听说过,雷尼姥姥对她的每一个儿子都伸出援手,当然是背着老卡尔,她的丈夫太过暴躁,对儿子们太苛刻。
卡尔福斯的三个儿子,老大约翰和老二路易斯都是因为成年以后,跟别人打架,不是一般的打架,是把对方打得差点死掉,而且不止一次。
这哥俩都被老爹赶出家门了,不允许他们再回来。
雷尼为此特别上火。
卡尔福斯和雷尼原以为他们的三儿子会顺利长大,因为老三德怀特学习成绩很好。
但是老三越长大,和卡尔福斯越不对付。
他对老爹很有意见,他同情两个哥哥。
德怀特没有听从卡尔的建议,去学习银行金融专业,他选择了法律专业。
德怀特毕业后,做了数年律师,在那个阶段他结识了锡拉政治世家,安德森家族的女儿斯黛拉安德森。
老卡尔对这一桩婚姻寄予厚望。
安德森家族也有自己的规矩,斯黛拉的父亲布兰登安德森,曾经的内阁成员,他反对德怀特福斯跟他的两个哥哥来往,因为那哥俩混得实在太差,除非他们回归福斯家族。
三儿子德怀特向卡尔福斯提出,让两个哥哥约翰和路易斯回来。
老卡尔指着自己脖子上的伤疤,那是约翰给他留下的,他告诉德怀特,当年暴怒的路易斯差点开枪打死他。
这样的儿子,他怎么可能让他们回来,他们压根就不是人。
德怀特只能跟自己的两个哥哥断了联系。
他为此深恨老卡尔。
德怀特和老卡尔的决裂就是因为乔丹福斯。
少年乔丹福斯曾经试图回到福斯家族,但是卡尔将他赶了出去,让他以后再也别来,他不认这个孙子。
乔丹福斯的那一次回归,是听从了他母亲的建议而做的。
“我母亲是个厨娘,出身卑微,她一直鼓励我回归福斯家族。”
乔丹福斯将烟蒂摁灭,扔进烟灰缸。
莎拉心想很多以前的事,他比我知道的多。
“你为什么进了监狱?”
乔丹福斯不假思索地说:“打架。”
噫!
这些人也太喜欢打架了,这些男人缺乏冷静的素质。
莎拉暗自庆幸,自己有一个冷静睿智的父亲。
乔丹福斯看到了莎拉眼里一闪而过的鄙夷。
她是在鄙夷暴力。
他开口道:“我必须打那一架,是为了我母亲的娘家,我的一个舅舅的田地被人强占了,搞得他妻离子散,我去帮他出头,那家仗着人多势众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白天我们没有跟他们正面硬杠,晚上我溜进他们家,捅伤了他们家的三个男人,其中一人没抢救过来,死啦。”
乔丹福斯语气平稳,莎拉听的心跳加快。
坐在她对面这位,活脱脱一个杀人犯。
“法官考虑到前因后果,是他们抢土地在先,我杀人是被逼无奈,他们判了我十八年。”
莎拉听得心惊肉跳。
“在里面过了十五年,他们放我出来,那时候我爹约翰已经挂了,过了两年,我娘也不行了,她死之前要我一定来找福斯家族。”乔丹福斯语气麻木。
“为什么一定要回来找福斯家族?”莎拉问。
乔丹福斯叹了口气。
“因为我活不下去,他们知道我是从监狱里出来的,都不肯给我活干。”
莎拉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同情。
她的这位长辈,虽然杀过人坐过牢,却并不是一个冷血恶魔。
莎拉决定,给爱丽丝一个建议,让她亲自见见乔丹福斯。
爱丽丝本以为沙拉会将乔丹福斯打发走,给他点钱,让他别再来了。
莎拉给出了不一样的建议。
“乔丹福斯毕竟是福斯家的后人,虽然他曾经是个杀人犯,坐过牢,但是他本性不坏,杀人是为了反抗压迫,并不是滥杀无辜。”莎拉说。
爱丽丝瞄了莎拉一眼,“听你的意思,他不是个坏人?”
“不是。”
“既然如此,那我就见见他吧。”
乔丹福斯走进福斯庄园的主楼客厅,这里富丽堂皇,到处都是流泻出奢侈富贵的味道。
他手里拿着帽子,略显拘谨地站在客厅一边。
爱丽丝带着一群人进来了。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墙边的乔丹福斯。
他瘦弱,有点驼背,整个人畏缩不安。
他跨前一步,低声道:“姑姑好。”
爱丽丝点点头,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侄子,他的样貌依稀可以看出大哥的影子。
但是一切都太久远了。
爱丽丝让人给乔丹福斯送水,还加了两盘点心,让他自便。
爱丽丝很有兴致,在这样一个下午,聆听一个五十多岁的侄子讲他的辛酸遭遇。
她最先问的是:“约翰是怎么死的?”
“病死的,我母亲说他到最后浑身是病,又没钱治病,只好躺在家里等死,还好没遭太多的罪,半年功夫,他就死了。”
公平地说,爱丽丝的三个哥哥年少时都很英俊,但是结局却是如此凄惨。
“你们跟路易斯叔叔有联系吗?”爱丽丝问。
乔丹福斯摇头,“没联系了,很久以前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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