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辰久久无言，唯有苦笑一声：“算了，都已经这样了……”
人家说得客气，许辰自也不会托大，亲自领着陆浩到大门口迎接。
老三王策当初买下的这处院子原本只是商贾宅邸，谈不上门楣，进出都只在一个大门。
“程大哥！”
许辰一出门，程若水就正好掀开了车帘，板着一张脸走了下来。
盯着许辰看了好一阵，大概觉得终究是在大门口，不愿伤了许辰的颜面，便只沉着一张脸，转头冲大帮随从冷冷招手：“来啊，把东西都抬进去！”
“这是……”一旁的陆浩瞧着一担担礼物上俱贴着红纸，扁担、木箱也都是清一色的红，大致便明白了，却更只能尴尬一笑：“程大哥，真没这个必要的……”
“哼！”不提还好，越说程若水就越来气，但也没有为难陆浩这个新郎官儿，而是指着许辰骂道：“他不会做人，难道还要俺老程学他？”
“若你们在外地也就罢了……”说着，程若水便憋不住了，吼道：“就在长安城啊！”
“好嘛！闹腾了半个多月，做兄弟的要成亲，俺老程竟连点风吹草动都没听到！要不是昨儿晚上动静闹大了，到现在俺还被蒙在鼓里呢！”
“这个……”许辰干笑两声：“老师不让大操大办。”
说着给了陆浩个眼色，陆浩见状，连忙帮着圆场：“对对对，好多人都不知道，连老师都是轻装前来！”
“唬谁呢？”程若水瞪着一双老程家特有的大眼，扯着大嗓门嚷道：“当我三岁娃娃吗？昨天你们那架势，像是不想让人知道？”
“这可不能怪我！”许辰立马就把陆浩卖了，一本正经盯着他，冷冷道：“全是这家伙自作主张，我那时候还在城外，回来一看，吓我一跳！”
陆浩转头，淡淡瞥了这个没意气的大哥一眼，没有说话，一脸的鄙夷。
“俺不管！”才懒得听他们扯闲篇，程若水大手一挥，直接说道：“既然你们叫俺老程一声大哥，俺这个做大哥的就不能不管，昨天的婚礼俺不在，不作数！今天，重新再来一遍！”
说着，也不等他们推辞，大步迈进院子，扯开嗓子便嚷：“俺那弟媳妇呢？叫出来给大哥看看！”
还站在门外的许辰一阵的无语。
自打当初在豫章帮孙德胜赚了一笔大到让他们害怕的钱后，卢国公程家也算上了许辰的贼船。
之后，程若水更是硬生生凭着那一日训斥儿子的气愤话，“赖”上了许辰这个兄弟，除了定期拿回当初分得的那笔钱外，还在不久后派了些伙计过来，彻底加入到许辰的商业结构中。
彭泽的货栈、郑泰那边的远洋舰队都有程家的人参与其中，甚至在许辰被封琉球节度使后，还让程家子弟加入了武威军，至于在琉球本土圈占土地、在基隆城置办物业并派了一支偏房过去定居倒只算小事了。
其实对于程家这样的大族，按照一贯的原则，许辰并不怎么希望让其融入己方，从最功利的角度，卢国公这样一家在长安几乎失去了存在感的勋贵能给许辰的帮助并不大，反倒将其吸收进来却带着极大的风险。
至今为止，面对程家许辰的态度依旧谨慎，尽管有程家子弟加入了武威军，但都只算普通，核心秘密没有让其触及。
即便是来到长安之后，对于这个便宜大哥，许辰依旧保持着相当的距离，自从王策来京，也只让他在逢年过节或者程家长辈寿诞等特殊日子才上门拜访。
毕竟走的路不同，程家也不可能彻底放弃一大家子跟许辰走，许辰同样也没有吸收这么一个大家族的想法。
甚至于对于程家的主动接近，许辰还是下意识的保留了一些戒心。
当然，在这方面，不是出身大家族的许辰其实并不清楚像程家这样祖上显赫又家道中落的人家对于恢复家族荣光的强烈渴望。
站在程家的角度，哪怕牺牲一些偏房、支系，换得家族崛起的机会，这本就是无可厚非的。
类似程家这样将家族中某一支迁出去任其发展的做法在世家大族中并不少见，如此除了能减轻嫡脉压力外，也存了万一有事留一线血脉的考虑。
毕竟居安思危，本就是这些传承久远的大家族几乎融入了骨子里的思想。
何况对于许辰这帮少年，程家在做选择之前未必没有进行过一番考量，当初分钱的时候，只是程若水自己做决定投了一部分到彭泽的货栈里，等到后来许辰在升州建了船厂，程若水考察了船厂实力后又加了一部分投入到海上贸易中，再后来南方叛乱、许辰抢占琉球被封琉球节度使后，程家才做出迁一支脉到琉球定居的决定，说来也不过就是这几个月的事。
主要还是程若水对许辰这里越来越了解后，主动说服了家里追加投入，当初谈的时候他甚至希望将儿子程昌胤放到许辰身边来做事，只是许辰并没有答应。
总而言之，在程若水的眼中，既然两方的交流都到这个份上了，昨天陆浩大婚，程家居然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收到，除了有些气愤外，其实更有些不安。
对于陆浩的这次婚礼，梁鉴忠这边的底细程家也查了一些，徐番和李林甫两位宰相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干出这样几乎不亚于结盟的事，无论是张扬还是沉寂，其实都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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