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后，纪承川把车开到了140。
许懿辞蹙眉问他：“出什么事了？”
纪承川没转头，没看她，也没说话。
直到到了临御庭澜，纪承川把车停在门口，开口：“你们先回家，我回来再和你们说。”
许懿辞和付思凉下了车，许懿辞还想问句什么，但是抬头却看见了纪承川微微泛红的眼。
付思凉也看到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伸手扯了扯许懿辞的衣角，“许阿姨，我们回家吧。”
许懿辞张了张嘴，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许懿辞关上车门的那一瞬间，纪承川踩了一脚油门走了。
许懿辞看着纪承川消失在路口的车尾，有些发呆。
而付思凉只是站在她身边，一句话都没说。
*
纪承川回家很晚，但是他没想到，许懿辞还没睡觉。
许懿辞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纪承川。
听见开门的声音，立刻站起身，走到纪承川身边。
纪承川走的时候眼眶微红，但是现在，他的眼眶红的厉害。
显然是哭过。
许懿辞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问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纪承川没有回答，而是突然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许懿辞静静地由他抱着。
将近十分钟之后，纪承川松开她。
许懿辞看着他：“到底怎么了？”
纪承川敛了敛眸子，低声开口：“老付……牺牲了。”
许懿辞还放在他脸上的手猛地顿住，抬头看他。
像是在辨认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纪承川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又说了一遍：“老付牺牲了。”
许懿辞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
纪承川没等她把话说完，“他回不来，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付承霄情况特殊，骨灰不能回国，只能留在异国他乡。
纪承川又开口：“这件事只有我和靳梓昕知道，现在还有你和华钰。”
许懿辞点头。
知道他这句话是要保密的意思。
许懿辞和纪承川一起坐到沙发上，纪承川坐在边上，胳膊肘撑在沙发扶手上，揉着眉心。
许懿辞看着他，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水。
纪承川接过许懿辞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
过了许久，纪承川才开口：“老付是空军，战机飞行员。”
“当初所有人都不同意他去当兵，但是只是因为余凉，他还是去了。也因为这件事，他差点和他父亲断绝了父子关系。老付这个人很倔，他认定的事就谁都不能改变。他其实没有验兵成功战机飞行员的，但是还是因为余凉，他在部队里待了三四年，就为了让自己有成为战机飞行员的资格。”
许懿辞沉默。
纪承川抬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和许懿辞说：“时候不早了，快上楼睡觉吧。”
许懿辞看着他：“你呢？”
纪承川看了一眼楼上：“我去看看思凉。”
许懿辞抿唇：“思凉多盼着他爸爸能回来……”
纪承川伸手拉起许懿辞的手，和她一起上楼。
把许懿辞送回卧室之后，纪承川才起身去了付思凉的房间。
纪承川推门进去的时候付思凉闭着眼睛在睡觉。
但是眼圈有些红。
纪承川开口：“都听见了？”
付思凉睁开眼睛。
纪承川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听见了就起来，我和你聊聊。”
付思凉从床上坐起来，坐在床边。
纪承川走到他的书桌边，扯过椅子坐下来。
纪承川没说话。
付思凉却先开口了：“你什么时候看见我的？”
纪承川：“你转身上楼的时候。”
付思凉不再说话了。
纪承川又开口：“你爸爸……”
“别说。”付思凉突然打断他。
纪承川把剩下的话咽回去，看着付思凉。
付思凉笑着开口：“你别告诉我，我就当不知道。我当不知道，我就能永远等着他回来，总有一天我能等到的。”
付思凉虽然是在笑，但是眼里都是眼泪。
“我爸爸是英雄，不是骗子。所以他一定会回来的。”
纪承川沉默。
付思凉轻轻吸了一下鼻子，又开口：“时间不早了，纪叔叔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工作。”
纪承川没说话，抬起头就那么看着他。
付思凉翻身回去，自己拉过被子盖上。
纪承川就坐在那里看了他好一会儿，走的时候帮他掖了掖被角。
而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付思凉用自己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怕自己哭出声，会被纪承川听见。
而纪承川回去卧室之后，洗完澡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道多久过去，就在纪承川还盯着屋顶看的时候，旁边躺着的许懿辞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说：“我给你讲讲我是怎么从云南来BJ的吧。”
纪承川很轻的点了下头。
许懿辞说话声音很小，很像是喃喃自语。
但是纪承川确实是能听清。
“你离开之后，我还是依然待在那个地方，还是依然过着乞讨的日子。第二年，姑姑和姑父去那个小镇子里游玩，遇见了我。当时姑姑和我说，她是我姑姑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骗子。但是她穿的华丽，我就知道她是大城市里的人，我就知道她是能带我去BJ的人……”
许懿辞说到这里的时候，纪承川突然握紧了她的手。
许懿辞顿了一下，接着说：“所以我就跟她走了，后来她带我去了横店，在那里--那个陌生无比的家里，一天又一天的生活着。直到有一天，我问她，能不能带我去BJ。因为是我第一次和她说话，她特别高兴，连说了好几遍可以。之后的每个寒暑假，她都会带我去BJ玩。我一直天真的以为，去BJ就能遇见你，但是很可惜，去了那么多次，一次都没有遇到你。”
“再后来，就是高考结束。其实我高考考的没有平时成绩那么好，但是姑姑姑父还是很高兴，说我很给他们长脸。他问我想去哪里读书，我说去BJ。就去BJ，其他都不选。其实我知道，他们想让我留在浙江，我的成绩上浙大绰绰有余。但是就是在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我遇见了星辉的经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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