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这方面的知识相当匮乏,因此在齐子钦说这些常识的时候,听得极其认真。
待到天色将黑,他在客栈里要了一间静室一样的客房,与齐家兄妹三人分开,各自歇息去了。
一夜悄然过去,也许是来得不凑巧或是别的缘故,他并没发现一贯钱里有什么有趣或有意思的地方,就连客房洞府也和丹城山没什么区别。
一大早。
古道来到客栈大厅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部分都坐在柜台前面,和昨日进来时看到的场景差不多。
但也有一部分人并没有坐着,而是站在大厅中间,有两个在来回踱步,手指不断掐捏,似是在计算时间。
齐氏兄妹已经先他一步出来,看到他后立即招呼他过去。
“齐道友,这些都是要通过十里峡的人吧?”他走上前去,小声问道,同时目光在四下里巡视。
“对,站在厅中这些人,都是要离开的。”齐子钦和他说着话,眼睛却瞥向另一边去。
古道的目光也刚好巡视到那,发现对方的视线停留在三名修士身上,这三人全身罩在黑色斗篷中,连脸上都用黑色面巾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
从三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可以分辨出三人修炼的是道门功法,三人的眼睛没有变异出奇异的色彩,暴露在外的手掌也没有畸变,这些都能证明这三人不是邪修。
但是,寻常修士是不会如此着装打扮的,这样的穿着实在太像是邪修了,若是一个不好遇到一个暴脾气的话,怕是连辩解机会都不会给,那可就悲了个催了。
好在这里是一贯钱,在场诸人都知道,邪修不可能在奇娘子这位筑基大修士的眼皮子底下混进客栈来,这才只是关注,却没有人上前去验一验三人的身份。
三人似乎也知道这一点,完全没有刻意收敛气息的打算,炼气圆满的气势暴露无遗,这也是没人上前挑衅的最主要原因。
三人分立而站,各自朝向一个方位,把场中所有人都纳入到自己的视线范围以内,在古道的目光也投过去的时候,其中一人也很快察觉到,投来一个意味难明的眼神后,又迅速移开。
古道也转开了视线,把继续巡视周围人群,刚偏了一下头,就发现人群另一面,两个身影立在人群边沿处,赫然正是阎氏兄弟。
他瞳孔微缩,朝齐子钦使了个眼色,后者则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已然知晓,又微微摇了摇头,似乎在说,不用在意。
一圈看下来,没有看到黎姓夫妇,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失望,还是应该松一口气。
过了一会,在掐指计算时间的其中一名修士望向另一名踱步中的同伴,那名同伴点了下头,对方便停下脚步,对众人道:“时间差不多了,各位道友,咱们出发吧。”
“好。”
“该来的应该都来了,没来的就让他们等明天吧。”
“没错。”
“出发。”
好几个声音同时响起。
一贯钱离十里峡不过十余里路,对修士来说,片刻即到。
十里峡虽说是在两条山脉中间形成凹地,但从客栈位置一路靠近过去,山谷越来越深,到了谷口处时,由于藤蔓横生,几里宽的地方,已然看不到谷底到底有多深了。
尤其是谷口处,因为十里东山和十里西山两座高达千丈的主峰遮蔽,山谷的藤蔓更为茂密,谷底幽深阴暗,冒出丝丝寒气。
在这里,修士不能也不敢飞得太高,免得不小心飞入到两只妖兽的势力范围而不自知,这些知识在舆图玉简里都有注明。
也不知道洒了多少名修士的鲜血,折损了多少条修士的性命,才总结出了如今的通过方式。
这些连古道都知道的事情,其他修士自然知晓得比他更清楚。
在前方领路的两人,毫不犹豫地钻进谷口,平着两边的山脉高度缓缓向前飞,速度比谷外慢了至少三成以上。
一是因为山谷并非笔直的一条通道,而是左拐右弯,需要时时调整飞行方向;二是因为一进入山谷后,谷底便开始涌出雾气,越往里走,雾气就越浓。
飞了不过一盏茶功夫,雾气已经与两边的山脉平齐,又约莫一盏茶功夫,雾气早已冲出了山谷,高出两边山脉,好像冒出来的泉水一般,向着两边山脉涌去。
雾气越过山脊,钻入到支脉的山林之中,与山林完全连成一片,要是飞得高一些,都会分辨不出山谷和山脉支脉的界线。
前方的能见度又降了不少,众人的速度再次降低,大约降到了寻常时候的五成上下,不过这个速度是以领头之人的速度为基准。
领头之人是炼气圆满,因此对修为低一些的修士而言,速度其实并没有降多少。
古道和齐氏兄妹混在人群中段,看到这样的场景,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舆图上记录的内容,发现并没有从中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便问齐子钦:
“齐道友,这雾气是常年都存在的吗?”
一开口,他就发现由于周围很安静,他的声音出现得极为突兀,引得四周修士纷纷望来,而且眼神极是恼怒。
齐子钦连忙飞近了些,凝出一个隔音结界将两人罩住,这才道:“据说,近些年来谷底会有凶兽出没,大声说话容易引来凶兽的注意,所以进入十里峡后,最好不要大声喧哗。”
“我不知道这一点,给道友添麻烦了。”古道挠了挠后脑勺,赧然致歉道。
“没关系,这事是真是假还不明确,只是听说而已,道友手上的舆图想必不是这几年的吧。”齐子钦似乎真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关系,劝导道。
“好像是十几年前更新的。”古道记得曾平说的应该是十年前更新过。
“这就难怪了,”齐子钦表示明白,然后回答他前面的问题道,“十里峡的雾气常年都存在,不管什么季节来都一样。”
“中午和下午呢?”古道又问。
齐子钦答道:“中午要稍稍好上一点,下午和上午差不多,到了晚上的时候,雾气更浓,只能用神识来探路,夜视能力一点用处都没有。”
古道捏了下下巴,“那为什么不等到中午才出发呢?中午雾气散掉一些是一些,总是要比早上好通过一点吧?”
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这问题白问了,一拍额头,连呼明白了,明白了。
齐子钦见他自己反应过来,也就没再解释。
他也确实明白了。
这条十里峡南北长约千里,以他平常的飞行速度来算,不过两个时辰左右就能通过,但在这谷中速度骤然降了一半,以此速度通过峡谷,至少要四五个时辰。
如果中午才出发,半路要是遇上什么事情的话,极可能拖到晚上都出不去,界时所要承担的风险可远比上午出发,下午出谷要高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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