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中遥遥对视一眼,萧言缓缓抬头向天,天上的太阳已经西移到了燕山山头上,仍然在朝这片土地上洒着最后的余辉,照得周遭一切都是通透。再要不多久,就该天黑了。可是自己,还能支撑到天黑么?
麾下这支军马的战力,已经被发挥到了极限,萧言知道,虽然大家还强撑着站在战列当中,不少人恐怕是已经丧失了一切感觉,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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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真人再来援兵的话,是不可能的了,要来援兵早就应该来了。按照得到的军情分析,女真人剩下的兵马,应该多是以前属于董大郎的步卒,拼死拿下古北口,他们也是鏖战主力,不比女真兵马最后才投入,而且他们还没有马,不可能从古北口及时赶到这里加入战场,哪怕女真统帅银可术飞檄去调他们一样。
在自己身后,那些散处坞壁的女真轻骑,也不可能及时赶到这里了。自己从那些坞壁穿过,赶到这里花了差不多半天,那些女真人骑的是马,不是兰博基尼。这里派传骑去联络,再收拢赶来,怎么也不可能在天黑之前。那个女真统帅银可术看来也早就算明白了这一切,似乎并没有派出传骑联络前后方的女真兵马,而是下定决心要以本部兵马,将萧言彻底击溃!
这个时候,萧言还能冷静的综合以自己所知道的军情,计算着时间空间和兵力调度的关系。其实所谓军学,除了养兵练兵,给他们配备武器辎重,鼓舞他们的士气之外。临阵而会战,就是时间空间和兵力如何配合的学问。萧言此时还能冷静的盘算这些,就代表着他已经在这几个月穿越以来的乱世当中,渐渐磨砺而出,真正具备了一个统帅的指挥素质。
可就算一切都算得清楚,自己还能不能抵挡住下一次冲击?
萧言在心里苦笑。
也许自己,真的有点高看自己了啊…………眼前这次,凶险程度不下于以四百骑冲击易州城下萧干的数万铁骑。那次自己侥幸闯过来了,这一次可是未必!
天黑之前,如果全军崩溃的话,也许趁着夜色,除了伤号是肯定丢下了,其他的人马,一大半还能溜走。但是这次惨败,就将动摇北上全军的军心,让他们再也不敢和这些女真鞑子一决,北面战事,就将旷日持久,燕京就再没有他的份儿了。燕京为刘延庆或者随便什么其他人所拿下,他就再也没有利用价值,此次私自北上全部苦战,都成了无用功。那些名臣相公,自然会和女真谈判,让他们退军,付出代价也没什么,反正汴梁最关心的燕京已经到手了!
得罪了几乎全部人的自己,下场几乎是不堪设想。前面拼死博来的地位前程,全都化为流水!
最要紧的还不是这个,以精锐如胜捷军,在以多临少的会战当中还不能支撑。这支军马,在他的统带下,正是用不断胜利支撑起来情况下,士气战意最为高昂的时候。连同白梃兵在一起,称之为大宋最为强悍的军事集团也不为过。这支军队都不能取胜的话,那将来女真再度大举南下的时候,又有那支军队敢于对女真人做如今日一般的抵抗?
不知道为什么,萧言却对自己决定在这里迎头和女真人硬碰一场,却没有半点后悔。
在他那个时空,四年之后,女真铁骑南下。在那个时空中据守整个幽燕之地的郭药师,小败之后就飞快投降,甚而成为了女真南下的引路者和急先锋。
女真兵马渡过黄河,如此天险,在河岸戍守的十余万宋军,几乎是未曾交战,就一鼓而溃。除了在女真西路军面前的太原,还有黄河以南寥寥几个地方大宋军人,汉家男儿进行了抵抗之外,其他人都是望风而逃,为女真的威名所吓到,让女真军马,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就直抵大宋腹心之地,汴梁城下!
这么一个文明程度在中世纪的时空中臻于巅峰,出现过这么多仁人志士的华夏民族,竟然出现了这么耻辱的一幕,让后世读史人阅卷至此,宁不扼腕叹息!
文明为野蛮所覆灭,靖康二字,成为炎黄之胄民族心灵史上不可磨灭的创痕。
可是,现在我来了。在女真人才南下,仅仅出现在幽燕边地的时候,就对他们进行了迎头痛击!从女真人一次次退下去不住回顾的眼神当中,除了凶蛮依旧之外,还多少有一丝丝敬畏和胆寒。如果自己的付出,能让女真人重新估计这些汉家男儿胆色本事,让后世定然会有所不同的史书记载上一笔,自己这新的一生,才可是真正称为无憾!
自己结局如何,又何必去多想呢?
不过这些女真鞑子,要是凶悍程度再低一点就更好了…………
萧言又在心里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有点阿Q的想着。
他在历史书上,早就读到过华夏北面这些在荒寒之地成长起来的各个民族的凶悍程度。后世当中,这些民族还留有先祖的一些遗风。在清时衰弱已极的蒙古被清人统治。若是汉人从库伦和这些蒙古人一起到张家口,路上绝粮,蒙古人往往将粮食让给汉人,并且说:“你们南边人不吃东西受不了,我们蒙古人三两天不吃东西,三两天不睡觉,都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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