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月5号。
小寒。
“素素，还没好吗？”
吃过早饭，莫灵素就说去化妆，结果快两个小时了还没出来。
“马上！”莫灵素来了个经典回复，这是她说的第五个“马上”。
“幸亏老子是个男的。”
叹了口气，陈放坐到沙发上耐心等着。他本来就是个怕麻烦的人，做男人都觉得麻烦，更何况是做女人。
客厅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因为莫灵素也得给莫小雨化妆。
其实这次扫墓，本没有必要带上莫灵素。因为两个人刚确认了关系，明年这个时候去比较合适。
但是陈放猜测到，最后那一堆报账，会对莫灵素的心理造成一定影响。他这么做，只是为了给莫灵素吃颗定心丸。
就去这一次，以后都不用去了。
不一会儿，莫小雨一阵风跑了出来，“叔叔！你看我美吗？嘻嘻嘻！”
浓黑的眉毛粉笔粗细，比死人还要白的粉底，血红的嘴唇，年代感十足的腮红，左侧脸颊上还粘了颗蚕豆大小的黑痣。
学校文艺汇演，都不带这么化妆的。
“呃，美！”陈放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抠了抠那颗痣。
粘得还挺牢固，没有长指甲，不硬抠都抠不下来。
紧接着，莫灵素走了出来。
“……”一看见莫灵素的妆容，陈放无语了，“大姐，让你化得难看点儿，不是让你化恐怖点儿。”
除了没有痣，莫灵素的妆容跟莫小雨有几分像。另外，她还戴了美瞳，左眼只有眼白没有瞳仁，脸上还有两道一拃长的疤，交叉在右侧脸颊上。
“那我重新化。”莫灵素转身就要回去。
“行了行了，就这样吧。不是专业的化妆师，难为你了。”
说着，陈放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口罩递给莫灵素，“遮遮吧，别把旁人吓到。”
“小雨，你也戴一个吧。”莫灵素有些不好意思。
莫小雨头摇得拨浪鼓一样道：“我不要，我觉得挺好看的。”
“走吧！”
背起莫灵素准备的行囊，提溜着书包，陈放头前出了门。
“小雨，别人问，你就说咱是去参加演出的。”莫灵素锁上门，拉着莫小雨的手，跟着出了单元楼。
“欧！”
出了小区打了辆车，三个人来到火车站，买了去沫河的车票。
“咦，小陈你也今天回去啊？”
登上车找到座位，放行李的时候，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本来看着窗外，听见声音扭过头来一眼瞧见陈放，便打起了招呼。
正是万铭习。
“万老师，这么巧！”陈放意外且喜。
十多个小时的车程，有个熟人说说话打打牌，再好不错。
“是啊，这两位是？”
见陈放拉着莫灵素的手，万铭习不由打量起莫灵素。等看到莫灵素被口罩遮挡的脸，还有莫小雨那张瘆人的脸，他不由一皱眉。
“莫灵素，我女朋友，这是她妹妹。”
陈放急忙介绍，然后指着万铭习道：“素素，这是我跟你提过的万教授，是咱们学校材化学院的。”
“万教授您好。”
莫灵素晃了晃“蜡黄”的手。
“好好。”万铭习回了一声，然后低声问陈放道：“她们这是唱大戏，还是本来就长这样？”
两个人长得太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白化病病人。
见车厢里近处没有其他乘客，陈放解释道：“您也知道，咱镇上是个什么情况，所以我让她们化了个难看的妆。”
“哦，原来是这样。”万铭习不由恍然。
说起来，东安镇这些年还好一些，上个世纪末，每个月都有妇女失踪或者被害。个别村子里，还存在拐卖妇女的现象。
“这是她们本来的样子。”
说着，陈放掏出新买的手机，点开相册给万铭习看，“我一个人，总不能形影不离地跟着，眼睛都不眨一下。”
“是是是。”莫灵素的漂亮程度，让万铭习不由眼前一亮，“不过你真是个异类，要是换成别人，恨不得让全村的人都知道自己找了个天仙一样的媳妇。”
“媳妇是自己娶了过日子的，又不是给别人看的附属品。”揣好手机，陈放挨着万铭习坐下，让莫灵素姐妹坐到了对面。
他们的位子没在这儿，不过这趟车比较空，几乎可以随便坐，也就过年前后那半个月人多些。
待会儿就是来了人，换个位置就是了。
“哎呀，先前老师给你投了那么多钱，我还觉得有些冒失和冒险，只是没有说出来。”
万铭习慨叹道：“现在一看，还是老师慧眼如炬。别说小创业者，就是大企业的老板，也没有你这样的稳重和内敛。”
“您就别夸我了，我就是个小土鳖，过好自己的安生日子就行。您再多说两句，我都该飘了。”陈放呵呵一笑。
“嘿嘿。”
万铭习笑了笑，又扫了眼莫灵素，然后盯着桌上的泡面想到了某件事情，有些神游物外。
“叔叔，爷爷！咱们打牌吧。”莫小雨从棉裤口袋里，摸出来一副崭新的扑克牌。
“好，打牌打牌。”
万铭习正愁这近二十个小时该怎么熬呢，看见扑克牌，不由眉开眼笑。
就这样，四个人一路打打牌聊聊天，再换着睡一觉，于次日凌晨到了沫河。
同是东安镇的，他们又搭上了前往东安镇的大巴车。
直到当天下午，才终于到了东安镇。
在镇上道了别，陈放雇了辆比较熟的三蹦子，三个人赶往小巫村。
因为只住一两天就走，双方也没约定年后一起搭个伴回冰城。
从小到大，莫灵素都没有出过冰城。第一次出远门，这一路舟车劳顿，她有些吃不消，在陈放怀里沉沉睡去。
就是有厚厚的粉底遮着，也能看出来她精神很差。哪怕是山路有些颠簸，莫灵素也没睁眼。
倒是莫小雨格外精神，对外面的世界感到新奇，扒着车边四处看。要不是怕打扰姐姐，她会一路吵吵到村子。
“黎师傅，开慢点儿。”陈放小声道。
“得嘞！”
三蹦子冒着黑烟，一路往小巫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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