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志才看着赵季晨连连点头。
“季晨，我也是这么想。”
“张角在民间活动一二十年，敏锐地发现了民心可以利用，自然也知道百姓的疾苦。”
“黄巾举事以百姓为根基，黄巾军中的很多人却心中没有百姓，这等于是自毁根基。”
“张角是知道事不可为，心中绝望了，再也没有原来的雄心壮志。”
刘备知道戏志才的分析基本正确。
不过，张角呆在广宗城的原因还是不够明确。
因为在历史上，张角死后，黄巾俘虏被皇甫嵩杀了几十万人，可以说是血流成河。
如果张角的心中有百姓，明知道皇甫嵩在兖州和豫州的时候，杀了那么多的黄巾俘虏，怎么会集中那么多黄巾百姓在广宗和下曲阳？
难道张角是双面间谍，集中黄巾百姓，就为了等着皇甫嵩来杀？
赵季晨似乎也想到了不合理之处。
“志才，你说张角会不会是眼光格局不够，根本看不到离开冀州之后的方向，或者因为心中绝望，根本不去想以后的事情？”
戏志才沉吟了一下，“都有可能，但还有一个可能性也存在。”
“张角数月前是被子干先生逼进广宗城，打败董卓之后，却把黄巾军布置在广宗城外，这说明他也知道被困在城里只有死路一条。”
“大军布置在城外，黄巾军就有突围的希望，有下曲阳的黄巾军接应，黄巾军还是有希望北上幽州，或者从赵国、常山一带退往太行山。”
“因此，我认为最大的可能，是张角想与主公谈判，进行某种利益的交换，换取黄巾百姓的活路，或者太平道以后的传承。”
刘备和赵季晨、黄浩这些现代人，终于明白了历史上张角矛盾的表现。
----张角自从对黄巾起义失望后，就心存和大汉朝廷谈判的心态。
在张角的心中，他手中有着足够的筹码和大汉朝廷进行谈判。
----张角是太平道的教主，在大汉民间传道几十年，这个根基不是一次起义就会消耗光，而是深埋在民间等待机会。
只要张角下令太平道徒不得造反，以后有人想借用太平道的名义起事，就没有了借口。
这是属于宗教的力量。
谈判没有成功也没关系，张角手中有几十万的黄巾军，总不可能全部死在广宗城下，在大军团作战中，哪怕军队溃散，逃跑的人也远比被杀、被抓的人更多。
这些逃跑的黄巾军和百姓，都是太平道和黄巾的种子，只要大汉朝廷这个‘苍天不死’，他们都会试图去推翻它，并为之努力。
历史上的张角不是蠢笨，而是老谋深算！
----大汉朝廷要么保证他的传承，要么和百姓之间的仇恨越结越深。
这种仇恨在平时自然只能深埋在百姓的心中，但只要被有心人煽动，百姓埋藏在心底的仇恨，就会像地底的熔岩，冲破地表的束缚喷发向天空。
已经千疮百孔的大汉朝廷，又能经得起几次熔浆的焚烧？
刘备和赵季晨、黄浩，都在心中暗中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他们的猜测没有错。
----张角可以说心存仁慈，因为他愿意用自己兄弟的生命，换取黄巾百姓活命的机会。
----张角又可以说是个极为狠辣的人，不惜用数十万百姓的生命，去埋葬腐朽的大汉朝廷。
这样的人物，又如何用黑或者白来形容？
......
十月十五这天夜晚，明月的清辉洒在大地上，让这片饱受战火蹂躏的土地，显得特别的宁静。
今晚，刘备和张角约定在北营外的一个山坡见面。
张角选择广宗城作为据点，在这里已经经营了大半年，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城外没有什么稀奇。
刘备带着典韦和史阿静静地站在山坡上，看着张角从山坡下走上来。
在张角的身边还跟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在月光下，张角的脚步矫健敏捷，一点都不像身患重病的人。
张角的手上还牵着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孩。
这个女孩年龄不大，面容秀丽，只不过眉宇间总有一种淡淡的忧愁。
张角的右边是一个身材雄伟的大汉，身后背着一把大砍刀，浑身都透露着彪悍的气息。
走到刘备身前十步之外，张角停下了脚步，平静地看着刘备。
刘备左手轻扶剑柄，右手负于身后，虽然年轻却充满了威严。
没有外人在，又为了给张角带来足够的压力，刘备根本就不隐藏自己的王者之气。
张角的眼里闪动着异彩，“玄德先生，知道你不凡，却没想到你是一个天生王者。”
张角的话，让他身边的女孩和大汉都是浑身一震。
对于他们这些走上造反道路的人来说，刘备的王者之气，只会让他们感觉亲切，有种同道之人的感觉。
因为刘备真的想成为王者，大汉的朝廷就必须倒塌，他才有机会重建秩序。
对张角来说，刘备就是他们的同道中人。
刘备的语气很平静，“孟凌先生，你在我心中也是个人物，没必要对我一个后辈用尊称。”
（张角被古代的统治阶层痛恨，肯定不会记载他的字，我看到有人说张角的字是孟凌，对照一下字义，张角的角字，应该是取于星宿名，和凌字的字义能对应得上。）
张角的嘴角露出笑意，“玄德，有你这句话，我终于确定你对我们黄巾军确实没有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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