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妄披了个薄薄的外套，出来就远远听到他们的笑声。
她顺着声音，远远的望着相谈甚欢的两人，目光最终落在开怀大笑的吴宏声身上。
吴宏声红光满面，看着倒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这大周末的，不知是什么事让他这么开心。
林妄没多看，也没停留了几秒。
她不等人察觉，便收回视线，走向坐在不远处，有些坐立不安的苏玉锦。
苏玉锦要维持自己是律师的光辉形象，以便给宴会上的大人物们留下个好印象，所以时时刻刻都是一身板正的西装。
他在景色独好的花园里，没有欣赏面前的花草，反倒是有些六神无主的，不时看看天，看看时间，一幅很焦虑的模样。
林妄坐到他面前，疑惑的问：“苏律师，你这么急着找我，是秋予的案子很难办吗？”
秋予？
杀了李健生的情妇，楚秋予吗？
她不提，苏玉锦都快忘记自己要替她弟弟辩护的事了。
苏玉锦看到又仙又纯，还温柔细心的林妄，讪笑了下。“林小姐，我找你来，不是因为楚小姐的事。”
林妄好奇：“不是因为她？”
如果不是因为楚秋予和楚浩川，她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要让他这么急切的见自己。
苏玉锦有些着急和忐忑。
他看看左右，见客人都在远处玩，就凑近她，压着声讲：“林小姐，刚镌爷找我了解了你的情况。”
吴少镌，了解她吗？
林妄不着痕迹的挑眉，想了半秒，不露声色的问：“他找你了解什么情况？”
苏玉锦望着她漂亮的脸，和干净清澈的眼睛，犹豫了下，如实的讲：“他问我怎么会认识你，以及你是做什么的，还有和范总是什么关系。”
“就这些？”
“是的。”
林妄看着像是在担心自己的苏玉锦，若有所思。
江曌已经知道她是百代公司的幕后老板，加上范天成频繁的找自己，吴少镌会起疑，知道这些是迟早的事。
这倒没什么好在意的，毕竟她是谁、是做什么的，对这个宴会造成不了任何的改变和影响。
苏玉锦见她不说话，紧张又歉意的讲：“对不起林小姐，我是镌爷带上岛的人，他问什么，我就都如实说了。”
他跟百代公司合作这么久，知道她是个喜欢低调的人。
从岛上对她不好的传言，她也不解释的事情上来看，她应该是不想别人知道她的身份的。
林妄回过神来，看自责的苏玉锦，连忙讲：“没关系的苏律师，你能第一时间告诉我这些，我已经感激了。”
“我是担心镌爷……”
“我跟镌爷打过几次交道，他可能是想交我这个朋友吧。”
苏玉锦看天真又单纯的女孩，没有把他不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这么简单的话说出来。
他之所以见林妄，是怕自己出卖她，惹她不快，导致她撤消投资的事情。
但他又不能完全的站在她这边，因为他不敢得罪吴少镌。
苏玉锦左右为难，只好委婉的讲：“镌爷的作风有点强硬。林小姐，你还是要有个心理准备。”
吴少镌的作风岂止是强硬，根本就是不讲道理。
林妄柔柔的笑着讲：“好的苏律师，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苏玉锦见她笑得跟只小绵羊似的，想到她的公司，以及就在这里的范天成，迟疑点点头。
该提醒的他都已经提醒了，后面要真出了事，她也不能怪自己。
林妄看出苏玉锦在想什么，没有在意，转而问：“苏律师，关于楚秋予和楚浩川的事，你现在有几分把握？”
说到这事。
苏玉锦微皱起眉头，摇了摇头。“林小姐，我实话实说。楚浩川还好一点，主要是楚秋予，我恐怕……恐怕无法为她做任何的事情。”
意思是婉拒了。
林妄换个角度，尝试的讲：“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有没有可能，越是有争议的案子，获得的关注就越多？”
苏玉锦无奈的苦笑。“为一个小三兼杀人犯辩护，这关注再多，也可能让我一败涂地。”
林妄接着讲：“如果我说，楚秋予不仅仅是因为感情原因杀的李健生呢？”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她杀人是事实。”
所以，连给她辩护的机会都不给吗？
即使她有着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即使她是以自己的方式申张的正义。
林妄沉默的望着他。
苏玉锦感到她的情绪变化，立即解释的讲：“林小姐，其实楚秋予这件事已经很明了了。有犯罪证据、动机，以及她自己亲口承认。回到榕城开庭时，法官会给她最公正的判决，你完全不需要再花费精力与高额的费用。”
林妄执着的讲：“苏律师，如果我一定要为她请律师，你要多少才愿意接这个案子？”
“这……我……”苏玉锦犹豫片刻，就朋友间坦诚的讲：“林小姐，费用这事都可以先不谈，就目前这个案子的属性，确实没有再折腾的必要。”
林妄平静的瞧着极力推脱的人，没有生气，也没有再说什么。
她笑着闲聊的讲：“好了苏律师。你不想接，我也不强求于你。”
苏玉锦感激的讲：“谢谢，你能理解就好。”
“理解。我挺欣赏你的。拿得起，也放得下，而且还是干干脆脆，不带一点犹豫。”
“我这也是见过太多的事情、太多案子，知道有些事情争辩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耗时耗力耗钱财。”
林妄会意的讲：“所以要即时止损对吗？”
苏玉锦笑着点头。“对对对。已经是既定的结果，死纠着也没有意义。”
“我很好奇。”林妄望着他，迟疑不决的问：“苏律师，你做了十几年的律师，这期间有没有，是你过早放弃而觉得遗憾的案子？”
苏玉锦讲：“你是想说，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真相可能会浮现，我有没有办错过案子吧？”
林妄没回，算是默认。
苏玉锦认真回想了会儿，最终摇头。“没有什么案子是让我印象深刻和后悔的。这也可能是我办的案子都平平无奇吧。”
所以你一辈子也只注定是个平平无奇的老律师。
林妄深望着不觉自己有任何过错的律师，礼貌的、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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